到了猎场,大家由侍从引着,各自进了营帐,有些参与骑射的女眷也都进去换了骑装出来,刘子业则是早早就出去选好了一匹烈马,还有一群性急的男子也早就在猎场起点了,蓄势待发。赵清灵并不打算参与比赛,她就是出来玩玩,所以从营帐出来只是换了装束,并未佩戴任何护具,她扫了一圈在寻找刘子业的身影。
恰巧此时旁边营帐出来两位冀川国打扮的使臣,看到她便走了过来,一人已换了骑装,另一年长者还是寻常打扮,看来也是不打算全部参赛的。他俩看到她赶紧走近行了礼,“清灵公主,下官冀川使者,向您问安。”
赵清灵点了点头,抬手示意他们免礼,她此时心绪有些凌乱,转身打算离开。刚迈开腿,想了想又还是回过头,看着他们认真的问道:
“我离开这三个月,父皇可还安好?”
为首的中年男子弯腰行礼,“回公主的话,我等离开之时吾皇一切安好,请公主放心。”
赵清灵听了,便没再停留,笑着走开了。
猎场主台摆放了几张长桌,太子张玹毅与太子妃正端坐在主位,旁边几桌坐着不参赛的使臣与些女眷。
赵清灵看着刘子业已经迫不及待的上了马,又看了看他旁边一副挑衅的并幽国二王子匡昱,她走近几步无奈的抬头看着他,提醒道:“切不可心急,万事小心!”
刘子业低头看着她,打了个手势,示意她放心。赵清灵摇了摇头,这场合她也拦不住这他贪玩的性子,只能祈祷他别出什么意外就行了。说完她便向着台席走去,见她过来,风绮月起身拉着她坐在她旁边那一桌,还与她交谈了起来,看得出来她还是挺喜欢她的。
此次盛会本是由张玹毅主掌,所以他不能参加比赛,必须要坐镇现场。看着台下一众人各怀心思,赵清灵真的担心会出什么事。因为无论现场谁出事或者受伤,最终结果都会是这益扬国太子处事不周,要是事情被有心人闹大,他很有可能就成了炮灰,这刚拿下的太子之位恐也难保。
所以今天这么好的机会,她不相信他周边的这些人会无动于衷。
而这中间最好下手的,莫过于是利用刘子业与匡昱的恩怨了。她的视线一直在打量着众人,除了一些女骑的爱恋目光是追随着刘子业跟匡昱的,剩下的便是益扬国的四皇子了,从一开始,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们两个人没移开过,还时不时的动两下马腹,临近开场,都已经悄悄挪到他们后面去了。
果然不出她所料,这四皇子素来与大皇子来往甚密,应该就是大皇子的人没错了,那比赛便也就不太平了。赵清灵伸手捏紧了手中的茶杯,眼神示意旁边的张玹毅,让他关注前面的四皇子。看他的神色,他应该也是注意到了,俯首喝茶的间隙,给她打了个眼色。知道他已经明了,自会有所安排,赵清灵也就微松了口气,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。
一切就绪,张玹毅示意礼官可以开始了。
一位益扬国文官打扮的侍者执锣杖上前:
“今望川六十八年,吾益扬国与四大国共围猎于西郊猎场,今内置大兽有野牛、野羊、野驴、豺狼,约数十只,小有野兔、锦鸡、獾子、豪猪,不计其数,且林中卧有猛兽暴虎一只。十小抵一大,十大抵一虎,两个时辰为限,数量多者胜。头筹者赏(碧寒珠)一枚!”
礼官大声宣布完规则之后,便朝着旁边桁架上的大锣一敲,“狩猎开始!”,大家一听,便兴奋得一股脑策马飞驰了出去。
这碧寒珠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,既可护身,碎了还可入药,冬季带在身侧可祛寒去邪,对体寒的女子或者是有体疾的人那就是治病疗伤,强体补气的神药。
本来热闹的营地,一下子就没了众人的身影,参与比赛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骑马扎进了前面的树林中,消失无踪,场地变得异常安静。这边台席陪同的家眷或是官员坐了会儿,觉得无聊,便跟太子、太子妃请了安,有的去了后面草地围场练马,有的则三两约了去了后面的湖泊游湖。
赵清灵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,也没什么想做的,就坐在案桌旁继续喝着茶。太子张玹毅打量了一下她,又看了看旁边的太子妃,对她客气的说道:
“琦月公主可会骑马,围场还有个操练场,现在时辰尚早,可以去那边骑几圈。”
风绮月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的邀请,但是想着比赛还有两个时辰,就算有人运气好,收获多,也没那么快回来,干等着也是无聊。于是便点头,起身。
“多谢太子殿下,只是我不太会骑马,有劳了。”
太子见她有兴趣,也起身准备带路。风绮月看旁边赵清灵一个人坐着,便走过去邀请她:
“清灵妹妹,我打算去旁边挑匹马,走几圈,你和我一起去练练吧!”
她抬头看着前面的太子妃,又看了看她身后站着的太子殿下,她本来就打算空闲了去跑几圈,不然也不会换了骑装。既然如此,那便恭敬不如从命,她便放下茶杯,起身跟着他们往旁边马场走了。
这个马场倒是空旷,马厩也还剩了些马死。张玹毅挑了一匹体格较大的黑马骏马,风绮月则挑了一匹稍显温顺的白马,而赵清灵选了一匹较为普通的黄色骏马,纯粹也是因为刚好她走过去,这匹黄色骏马便主动上前靠近了她,看来也是在这马厩呆不住了,她觉着它还算顺眼,便伸手拆了它的缰绳,带走了它。
看她选马这架势,风绮月想起她刚才在马车里说的不会骑马,看来这丫头是连选马也不太会呀。
太子左手牵着马匹,右手扶着风绮月上了马,才回过头看着后面的赵清灵,正打算退回去过去扶她,随即只见她一个纵身,便踩着马镫上了马背。
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,也纵身上了马。风绮月在前面走的比较慢,还时不时回头确认后面有没有人,一副不太自信的样子,看来骑术确实不怎么样。见她还没适应这匹白马,张玹毅便走在她后面,徐徐跟着。
赵清灵受不了他们在前面新婚燕尔,你侬我侬的样子,便双腿一夹马腹,策马朝着前面跑去。
她自知骑术不佳,又没人护着,自然也并不会贸然前进。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后她便拉了拉缰绳,放缓了速度。这山风一吹,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多了,还是天空与草原辽阔,让人心旷神怡。
她停了一会儿,见张玹毅跟风绮月还是没有追上来,便又继续朝着前面慢慢跑了起来。似是跟这匹骏马渐渐熟络,相互有了默契,开始还觉得这匹马身型对于她来说偏高,现在却觉得刚刚好,想停就能曲步停下来,想跑就能立马奔策,毫不磨迹,爽快得狠,真有意思。
待她策马跑到山顶,望着山下一片绿油油的草地,视野无比开阔,让她突然有了策马飞驰的心思。默念三下,赵清灵高兴一笑,伸手拍了拍马头,“小黄啊小黄,我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!”
说完她便一夹马腹,右手一拍马屁股,便朝着山下飞奔而去。黄色骑装与这黄棕色的马搭的也是略微有些奇怪,旁人看来就是两坨不一样的黄圆滚滚的在远处撺掇。而她眼中只有一片模糊的绿,不停的向着身后倒去,所有的一切都跟不上她,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是朝前的,是没有束缚,是摆脱了一切的在拼命向前。
她的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跟马蹄声什么也听不见,风卷着她的发丝在空中乱舞,还有一缕头发打在了她的脸上,吹入了她的嘴中。她笑着,朝前面吹了一口气,刚把头发吹出去,又被风重新卷回了嘴里,既然无力改变,那就这样吧!
“哈哈,马作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。了却君王天下事,不求生前身后名。可怜白发生!可怜,白 发 生……”
风似把利刃,剐着她的眼睛,有些刺痛,带出了一丝泪水,迎着风,没一会儿,水又化作了风,消散如烟。此刻她开始放慢脚步,换回了之前随和淡漠的神情,慢慢朝着前面已经追上来的太子,太子妃走去。
“怎么样,太子妃姐姐今天练马可还顺心?”看着此刻已经没有骑着白马,而是坐在张玹毅身前与他共乘一骑的风绮月,赵清灵微笑着打趣道。
“清灵妹妹,你看我这样儿,还故意开我玩笑。我看你是跟匡云妹妹一样,仗着自己骑术好,在炫耀呢!”风绮月故作一脸嗔怪,有些羡慕的看着她说道。
赵清灵笑了笑,“是是是,太子妃姐姐今天有太子殿下护着,我可不敢跟你争,今天你说什么都是对的!”
风绮月听了大声笑了起来,“你这丫头,是没人能管得了你了吧。我只是刚才没跟白马配合好,没有把握好方向才从马上摔了一下,不然啊,指不定我们两谁会赢呢。”
赵清灵打量了她一圈,又看了看她后面的张玹毅,见他摇了摇头,确认她没受伤,她才放心。
“摔倒了怎么不去休息,还跑过来干嘛,万一不舒服可怎么办呢?”
风绮月笑着转头,朝后面感激的看了一眼张玹毅,“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跑这么远,太子殿下便陪着我一起过来看看你,谁知道你刚才在马车里说不善骑术是骗我的呢!”
赵清灵很感谢在这异国之地刚认识的人可以这么关心她,她心里暖了一下,“多谢姐姐,放心吧我没事儿,你们还是先回营帐休息吧,我自己一个人玩会也就回去了。”
风绮月见她骑术还算不错,自己刚才受了惊吓也确实有些累了,便不再做纠缠,让太子殿下送她回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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