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下,檐下宫灯闪烁,整个朝华殿整洁明亮。
王清黎听说他是公主的暗卫,猜他对往日的安懿公主最为熟悉。
如今他的公主,换了里子,穿帮是早晚的事儿。
万一他发现自家公主是个冒牌货,以他碰一下公主的手,就要自断双臂的劲儿,定要一剑把她给杀了……
在那之前,王清黎要对他彻底洗脑。
让他相信安懿公主已经改头换面,重新做人了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谢存星眸微愣,抱拳回答:“属下谢存。”
“我是王清黎。你几岁了?”
谢存愕住,猛然抬眸,近十年的光景,他默默做公主的影子,安懿公主从未正眼瞧过他。
“属下十六。”
“我们算是重新认识了一回。我长你一岁,以后我们便以姐弟相称。你口中的安懿公主已经死了。”
“公主!这是何意?属下卑贱,更不可能与您以姐弟相称。”谢存满面惶恐,低下头行礼。
王清黎看见谢存不知所措的模样,不禁觉得好笑,十六七岁的年纪,正巧是当她学生的年龄,张口闭口都是规训与教条。
她发现相同年龄,散发出的不同气质,对穿越这件事儿才有了更深切的实感。
和平年代十六岁的少年,眼神里是清澈的愚蠢,整天喊打喊杀峡谷冲锋。而这个时代的十六岁少年,眼神里是坚毅和忠诚,把主子的清誉和安危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。
王清黎得出一个结论,在谢存的眼中,安懿公主就是他的全部信仰。
“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!”王清黎上前握住他的手,腻腻歪歪地逗他,“叫声姐姐来听听!”
谢存瞬间像只丢进沸水里的虾,从脖颈到耳后,俊秀无瑕的面庞一整个都熟透了,抽回自己的手,一头磕在地上。
“呀,你脸皮这么薄呢?倒像我轻薄了你。”
王清黎双手背在身后,长了教训,可不敢随便对他开玩笑了。
谢存闪身跃上了房梁,隐藏在暗处,不见踪影。
“你平时就是这么保护我的?”
“回公主……”谢存作势要跳下来回答王清黎的问话。
王清黎见状,阻止道:“你就在上面说吧。”
“属下一直守在殿外的廊庑之上,前日是属下失职,并未察觉公主寻短见,救驾来迟。”谢存愧疚不已。
王清黎一拍大腿,嘟囔一句,“你可不就是来迟了吗!不然我这个月肯定又是续课率第一的金牌教师。”
“公主放心,今后属下一定寸步不离,守着您。”谢存信誓旦旦的表决心。
王清黎黛眉一挑,这话听起来有歧义,更像是有情人之间的海誓山盟,心里想到谢存还是个孩子,立刻把这个奇怪的想法赶出脑袋。
“谢存,别偷看,我要换衣服了!”王清黎摆正了自己的心态,坦荡地喊道。
谢存闻言想起男女有别,还是出去守着更为妥当。
王清黎十分干脆利落的把外衫褪下了。
谢存头一回看见女子光洁的后背,喉结一滚,当即抱着长剑,躺回房梁角落,心里砰砰乱跳,实在没想到,十公主会对他信任至此。
“我可要脱裤子了,你闭上眼睛了没?”王清黎又喊一声。
谢存喉间一紧,唇瓣翕动,紧张的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我……闭眼睛了。”谢存扣紧自己的衣角,老老实实地把眼睛闭上。
王清黎低笑一声,属实没想到谢存会这么憨,让他干啥就干啥。
她换上一身素净的里衣,倒头躺在床上,抬眼去寻谢存躲藏的方位。
“你真要在房梁上待一晚?”
“公主,需要属下出去吗?”
王清黎闭上眼睛,扯起嗓子喊道:“要不你跟我说说,你是因为什么机缘当了我的暗卫?”
“公主不记得了,7岁那年,您为百姓赐福,被疯狗缠身,是属下骑在那疯狗身上,将它捶晕了,主上看我忠心,才送我去演武场跟着皇子们学艺。之后……”
“那你的家……人,咳咳。”王清黎嗓子实在太疼了,“谢存,你下来说话。”
谢存从房梁上跳下来,剑鞘一挑,放下了帐幔,他背身跪在床边,长剑放在身侧的地上。
王清黎问一句,他便答一句。
两人就这么聊了半夜,王清黎从谢存口中套出了不少话。
安懿公主是大兆唯一的长公主,上面有九位兄长,主上老来得女,十公主出生那一日,大赦天下。
每年的生辰宴,举全国之力大操大办,百姓人人都能得到十公主花车游行的赐福。
十二岁那年主上割爱送安懿公主入东临避祸,此行更是搬空了大半的大兆国库。谢存躲在箱子里,跟随入东临的队伍入宫,五年来大兆随行的旧宫人或死或发配出宫,只剩下身在暗处躲藏的谢存一人。
大兆与东临当初互为盟国,天佑虎视眈眈屡次出兵侵犯大兆边境,出于信任,大兆主上才将爱女送入东临,此事传来传去传到坊间,便成了大兆主上无力护女,不得已送安懿公主入东临为质。
岂料,东临前脚好好答应大兆主上保护最疼爱的小女儿,转身与天佑合作,灭了大兆。
“公主?属下告退。”
王清黎眼皮打架,半梦半醒问:“谢存,你是不是对赫连泽也有误会?他就是嘴硬,其实人不错,这次我能活下来,多亏了人家……出手相……”
谢存没等到王清黎命他出去,他双眸紧闭,跪在原地纹丝不动,耳畔听着王清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,才敢悄悄回头看一眼帐幔。
仅一眼,谢存迅即回头,用力闭上双眼,喃喃自语:“公主没让我睁眼,公主没让我出去,公主还有话未说完……”
王清黎提心吊胆一夜一天,死里逃生后像个泄了气的气球,提不起一点儿精气神,浑浑噩噩地睡到了天昏地暗。
阿云和阿嫣再度端着漆盘等在朝华殿外,一直从清晨等到临近正午,殿门也未曾打开。
“见过赫连将军。”
赫连泽也目光冷沉,看向寝殿,“怎么不送衣装吃食送进去。”
阿云哆哆嗦嗦地回答:“回禀将军,婢子不敢,那亡国公主上一回殿门紧闭,吊在了梁上……”
赫连泽也凝眉,心道不妙。
阿嫣撞了一下阿云,接过话茬儿:“公主向来不允我们随意打扰……”
哐当——
殿门被赫连泽也执剑怼开,他快步踏入殿中,转身拐进二道门,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房梁,径直向屏风后的帐幔走去。
入目,束发男子跪在地上,低头垂目,毫无生气。
赫连泽也想起上一世,宫中流言四起,安懿公主悬梁自缢,有位黑衣少年郎跪在梁下,长剑穿透胸膛,似是以身殉主。
“安懿公主!”赫连泽也快步上前,掀开帐幔。
长剑出鞘,刺向赫连泽也,他闪身后退数十步,未能查看床上人是死是活。
谢存立在拔步床前,执剑相对,“赫连狗贼!你竟敢对公主大不敬!今日我便杀了你!”
“唔~好吵呀。”
王清黎纤纤玉手撩开帐幔,身上只穿了件儿轻纱里衣,胸前轮廓若隐若现。
赫连泽也瞠目,呼吸一滞。
“狗贼!你看何处!”谢存挑剑刺去。
正午一刻,漾春楼桃花盛开,春色满园。
“哟!宁亲王哟,我的好王爷!您怎么青天白日来逛花楼,姑娘们都还没梳洗打扮好呢!”春妈妈浓妆艳抹,满面堆笑迎上来。
宁洛珩一身桃花色锦衣华服,轻喘两声,从怀中掏出大把银钱,随手丢进春妈妈怀里。
“本王有钱没处花!去把你们楼里最招人疼的姑娘叫到爷的房里来。”宁洛珩大摇大摆径自上楼。
春妈妈捡起银票,拉长了脸,骂骂咧咧道:“毛头小子那玩意儿又不行,非要学着爷们儿逛窑子。若不有几个猴钱,老娘都不愿意伺候你。”
“桃枝!接客了!”春妈妈猛敲一楼最角落的房门。
房里高声回应,开门的女人眼角有几道细纹,年纪看起来三十多岁,胭脂水粉厚厚一层,但也遮不住面上的焦黄。
“来了来了,妈妈,您终于让我接客了,是哪位爷,怎么白天来?”
“还能是谁!大白天的,当然是那位宁亲王。”春妈妈没个好脸色。
桃枝立刻要关门,“妈妈,我今日身子不适……我……”
“你葵水都绝了,哪来的身子不适!漾春楼不养闲人,不接客,老娘把你卖给鳏夫去山上喝风!”春妈妈拧了一把桃枝的耳朵。
桃枝泪眼婆娑,脸上道道泪痕:“楼上的妹妹都说,宁亲王行不了男女之事,偏还是个手段阴狠的,变着法子折磨人,他拉不出屎来,怎还怪茅坑不行!”
桃枝不情不愿上了楼。
“春妈妈,伺候爷的姑娘,怎么还不进来!”
宁洛珩整个人看起像个纸片子。
面色惨白如纸,半眯着细长的眼眸,眼角有颗泪痣,薄唇淡无血色,一张脸看起来有几分阴柔的病态。
身子单薄如纸,慵懒的靠在贵妃椅上,桃色华服脱了满地,大咧咧地穿着里衣亵裤歪歪斜斜的瘫着,他玩弄着腰间的裤腰带,面上扬起娇俏的讥笑。
护卫附耳回禀:“王爷,君上秘密发兵前往东临了。”
“作甚?”
“密函上说,要把天生凤命的大兆孤女带回天佑,为咱们天佑开枝散叶。”
宁洛珩睁开双眸,正襟坐起,扯起嘴角笑了笑。
“王兄都生了二十六位公主了,还没死心生个皇子出来呢!天佑后继无人哦。”
护卫恭维道:“王爷,您是君上唯一的王弟,将来王上无子,定从您府里过继。”
宁洛珩笑容更深,拔出匕首划破了护卫的嘴角,染血的刀子丢在地上。
护卫不敢喊叫,跪地磕头。
“你以为本王为何要逛窑子!本王要是能生出个一儿半女,定把先帝从棺材里喊出来庆贺!”
宁洛珩长舒一口气,眼底腥红。
他的隐疾整个天佑皇城,三岁小儿都知。
他整日流连花坊,一是装作自身纵欲过度,才亏了身子,二是寻到能令他一展雄风的女子。
他身为男子,怎会不在意床笫之事,体会不到欢愉便罢了,自己的血脉无法传承,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。
“天生凤命?本王先替王兄探个究竟。”宁洛珩随意将手上沾到的血渍,抹在榻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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